烈日當空。
凌晨在種田。
是真的在種田,從小被教育粒粒皆辛苦,種田後,才知道有多辛苦。
種了一個星期了,原本白凈透氣的城裡公子,被曬的烏漆嘛黑。滿身的泥巴配上猶豫的眼神,十足一個下鄉後的農村大叔模樣。
此時,凌晨正和一個胖子在樹蔭下乘涼。這個胖子叫馬雲鵬,25歲,江東某城人。
「胖子,你怎麼會來這裡?」凌晨問道。
胖子手持棕樹葉做的扇子,猛然的扇了兩下,由於做工不到位,風都從縫隙跑了,扇了個寂寞,「我他么都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,像我這麼好的有為青年為什麼會來這裡種田。」
看着他口噴唾沫,臉上抖動的贅肉,還有莫名其妙的痛苦眼神,凌晨只能不再詢問。
其實這個問題,凌晨也想問自己,他為什麼會在這裡!
溪水村不大,四面環山,沒有出口,中間一座孤山。好理解的說法就是類似於一個不規則甜甜圈的環境。
中間有條小溪,據說汛期的時候還會發大水,但這條溪是環行流動的,看不出水流的出口。
山下平坦位置,一棟超大四合院,起碼能容下100多人居住,那是凌晨他們這群男人住的地方,外面圍着一排竹排籬笆。
山腰處依稀坐落着二三十棟單獨木屋,住着很多女人,有多少也沒人知道。
然後就剩成排的水田和旱地,還有滿山的果園,橘子、板栗、柚子都有。
山頂很高,上面都是懸崖峭壁,插入雲霄。
中間孤山上有一棟相對豪華的四合院,沒人上去過,只能遠遠的看看。蔓延下來的一條小路,即使烈日當空也顯得幽深陰冷。
凌晨來了有幾天了,跟着胖子管理眼前的這半畝水田。
現在是農忙時節,按照二十四節氣,穀雨過後應該要下種子了。
「胖子,這水是不是放多了?」
「你他媽問我,我問誰去?」
「你不是來了一年了嗎?」
「我來了一年我也不會種田啊!我祖輩遺傳的是工匠,沒教我種田啊!」
凌晨很無語,因為他更不會,城裡來的小白,除了玩遊戲,打打電腦,泡泡咖啡。種田?那是對凌晨尊嚴的踐踏。
日落西山。
一聲超響的鐘聲從孤山傳出,回蕩在這山間。這鐘聲就像上學的鈴聲,準時。
依稀的看到幾個男人下田,準備回家。表情和穿着,和凌晨沒太大區別。
因而看到那個穿着整齊西服的年輕小伙,挽着褲腿,滿身點綴着灰白的泥巴,也不會那麼不應景。習慣了後,即使看到四條腿的烏鴉也是習以為常。
「胖子,回家了。」凌晨對着還坐在樹下的胖子叫道。
胖子扭扭捏捏,一副極度不情願的樣子。眼神看向那棟烏黑的超大木屋,滿臉的焦慮。
「走呀,待在這裡喂蚊子啊。」
表情掙扎之後,胖子還是起身跟了上來。
村裡大概有三十來個男的,像凌晨這樣的年輕小生居多,也有中年大叔。
女的白天很少出來,只有山腳下黃泉雜貨鋪偶爾可以看到,或者遠遠的看到。
凌晨來了這麼多天,也只看到幾次。
這是一個神秘的村落,估計每個男人來這裡的原因只有自己清楚。
其實胖子不回家是有原因的,或者可以說這一群男人都不想回木房子。因為每當夜幕來臨時,這個溪水村就會傳出一些男的喊叫聲,凄慘無比。
回家後,凌晨和胖子趕緊拿着幾把椅子,往雜貨鋪趕。
他們有兩小時時間,到雜貨鋪置換東西。
此時雜貨鋪已經圍着一圈人,有些人手裡拿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,置換生活用品,主要還是吃的。
看管雜貨鋪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。滿臉的皺紋,還能透着一些人畜無害的和藹表情。
凌晨和胖子往裏面擠了擠,胖子憑藉噸位大,硬是擠到裡頭。
「破椅子兩把,五塊錢。」老婆婆喊完,隨身把椅子往裏面一扔,一點也看不出殘年餘力的樣子,然後使着銳利的眼神盯着胖子。
這兩把椅子,是胖子帶着凌晨昨晚連夜拆了部分木牆趕製的,「好奶奶,能不能多點,我們兩個人不夠吃。」
胖子開始賣萌,五塊錢一斤米還不夠胖子一個人吃的。
老婆婆沒說話,依舊盯着胖子。
「得了,五塊錢就五塊錢吧,換一斤米。」胖子敗下陣來。
「小翠,一斤大米。」
一個20來歲的女孩拿了一小袋米出來,在這一群悶男人堆里,這個女孩算是最美的風景線了。
對有些男人來說,不是來換東西的,就是來看看,養一下眼。
氣人的是這個女孩還穿着連衣裙,凹凸有序,秀髮披肩,甜美的臉蛋。還真能把這群悶透的男人惹出一身病來。
胖子抹了抹口水,看的凌晨想抽他。
擠出人堆後,凌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,讓他原本稍微平靜的心一下怒髮衝冠。
「胖子,你先回去。」
凌晨說完就朝那個身影飛奔而去。
「別跑太遠,你個二逼,門要關了!」
後面是胖子的擔憂的叫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