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嚇出一身冷汗,大喊一聲睜開眼,映入一張和善的臉,是家裡的傭人林嫂。
「太太,您大出血,孩子太小,引產……沒,沒活下來。」
看着林嫂滿懷歉意的表情,韓淼淼瞳孔越睜越大,越睜越大,直至渙散。
她的寶寶,死了?
日日夜夜陪伴着她,感覺他緩緩的長大,曾無比的幸福,怎麼說沒就沒有了呢?
「寶寶!
我要看我的寶寶!」
她突然掀開被子,扯脫了手背的針管,卻在着地的一瞬間狠狠的跪在了地上。
「太太,您自己也受傷不輕,快,快躺床上……」
林嫂試圖扶她起來,被她撥開,抓着床邊固執的站起,步履蹣跚的向著走廊挪移去,「寶寶,把我的寶寶還給我!」
護士剛推着保溫箱走來,保溫箱上蓋着一層白布。
「寶寶!」
嬰兒小手搭在保溫箱邊緣,手腕如拇指粗細,薄薄的皮膚下能看清一條條血管。
「寶寶……」
她顫巍巍的掀開,閉着眼的嬰兒猶如被一層薄繭包裹着,才十幾厘米而已,是個男孩兒。
這一瞬,心痛到無法呼吸。
世界彷彿天塌地陷,而她陷在深深的絕望里崩潰。
「對不起,媽媽對不起你……」
她不顧護士的阻攔將胎兒緊緊的抱在懷裡,貼着心口的位置,聲嘶力竭的哭出聲來。
情緒過激,撕扯着剛縫合的傷口,縫合處裂開,鮮血順着兩腿流淌。
站不住腳的韓淼淼頹然坐在地上,摟着冰涼的死嬰,哭到聲音沙啞,嘴裏喃喃不清的只有一句』對不起』。
對不起,媽媽不該帶你來這個世界。
對不起,媽媽不該愛上那個男人。
對不起,媽媽給了你生命卻沒能力給你未來……
為什麼要這麼對她!
為什麼!
連她活下去的希望都要剝奪?
***
「淼淼,節哀順變。」
一雙小白鞋在眼前頓住,韓淼淼抬起紅腫的雙眼,看到的是哀痛表情的祝清月。
而段沅白就在她身邊,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。
「淼淼,我也不想的,都怪我這病。」
祝清月溫聲說著,伸出手去試圖拉起她,「別折騰自己,看得我都心疼……」
還不等她觸碰到自己,韓淼淼咬牙拍開,緊緊的摟着懷裡的孩子。
眼神似利刃的刀鋒掃過裝模作樣的祝清月落在段沅白身上,「害死孩子,你滿意了吧!」
淚水滑過她的唇角,充滿恨意的眼神震得段沅白心臟刺痛。
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韓淼淼,明明弱不禁風,血流滿地卻不知疼痛;明明柔弱如水,卻抱着死嬰固執不放。
對上那雙腥紅的眼,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發顫收攏,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裡。
他是來跟她離婚的,不是來看她有多可憐有多悲慘,可此時此刻,該死的心軟了!
「淼淼,害死孩子的兇手是我,你別怪沅白……」
祝清月蹲下身極力的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,不等她說完,韓淼淼怒火中燒猛地推開她:「別在我面前演戲,給我滾!」
她無力的手剛碰到祝清月,誰知,祝清月竟然往後倒去,後腦勺磕碰着地板一聲慘叫:「啊——好痛!」
段沅白從魔怔中找回了理智,忙不迭抱着祝清月起身,瞪着韓淼淼怒喝道:「韓淼淼,別給臉不要臉!
我早說過這個孽種必須死!
就算清月沒有失手撞倒你,我也會親手將你送上手術台!」
韓淼淼愕然又絕望的眼神他不敢看,撇開目光抱着祝清月離去,身後傳來凄厲的痛罵:「段沅白,你不是人!
你會後悔的!」
後悔是什麼?
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,就是給了她可趁之機傷害他最愛的女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