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凝趕回家時正是晌午,蘇秀梅一早做好了飯等她回家。
放下背簍,一進門木凝就看到飯桌上擺了兩碗熱騰騰的素湯麵,蘇母從房後的菜園子里薅下兩顆青菜做了湯鹵,又配上一小碟她自己腌的鹹菜,嘗起來非常爽口。
木凝從懷裡掏出兩個肉包,遞給蘇母一個。
蘇母看見她遞過來的肉包子嗔怪了木凝一聲「怎麼又亂花錢」,轉念一想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女兒帶的東西,便又作罷,開開心心的收下包子,拉着木凝坐下要她快些吃飯。
不得不說,蘇母的手藝真的不錯。
湯麵清爽的金黃湯汁中能清楚的看到青菜翠綠的顏色,扒開麵條她看到蘇母在裏面單獨卧了一個雞蛋。
木凝有些感動,這就是她上一世從未體驗過的親情嗎,這一碗素湯麵木凝吃的心裏暖洋洋的。
吃過午飯木凝就準備去山上采山楂,做生意的事情還是要抓緊。
木凝背上背簍,揣着中午沒吃的肉包子,剛要走卻被蘇母叫住。
「山裡最近不太平,聽村裡人說有好多外地人在山裡瞎逛,丫頭你別走的太深。」
木凝沒當回事,頭也不回便應了。
木凝走進大山,按照原主的記憶尋找山楂樹。
山楂樹還是小時候原主跟爺爺來打獵時遇到的,記憶有些久遠,她只能模糊的記住大體方位。
山路邊上長着一些長勢喜人的野草莓,想到野草莓也能做成糖葫蘆,木凝高興的把野草莓摘進背簍。
一路走一路摘,不知不覺木凝已經深入了好多。
山楂!遠遠的看見一顆樹上掛着紅彤彤的果子,木凝興奮的奔過去。
不同於後世低矮的野生山楂樹,這裡的樹高約五六米。
爬樹對上一世的木凝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,可這一世她只是個普通女子。
木凝不敢操之過急,試探着向樹上攀爬。
好在雖然沒了武功,但前世的記憶還在,爬樹對她來說不在話下。現在只要勤加鍛煉,對付一般的練家子還是沒問題的。
她騎在樹榦上打下山楂,一個樹榦打幹凈了她就在枝幹間穿梭到另一個枝幹。
木凝摘了半晌。
一滴水滴落在她的臉上,她一抬頭,天在不知不覺間竟然陰了下來。出來時還是烈日當空,現在馬上就要下雨了。
她趕緊滑下樹榦,將打落的山楂撿到簍子中。
來不及回家。
大雨來的很快,雨滴噼里啪啦的掉在木凝身上。在雨中的山路行走無異於自殺,她根據記憶尋到了一個山洞。
這山洞是獵人進山打獵暫時落腳的地方,只有幾個獵戶知道。以前她和爺爺進山也遇到過一回大雨,那時爺爺就和她在這兒避的雨。
進了山洞,她卸下背簍喘了口氣就去洞口看天氣。
這裡的山頭烏雲密布,可看遠處的另一個山頭卻沒有半點陰霾,原來是雷陣雨,過不了多久雨就會停。
木凝放下心來。
隨時隨刻注意身處的環境是殺手的基本素養。
在洞里待了半晌,她開始觀察起山洞的環境。
一道閃電響過,照亮了洞壁。
洞壁上的一抹暗紅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這是血!
木凝用手指沾取了一點。
仔細一看,除了洞壁地上也有不少的血跡,雖然血液的味道和痕迹被巧妙的處理過,但百密一疏,還是漏掉了洞壁上的血印。
這血印應該是帶血的手扶在洞壁上支撐時留下的。
血跡印在她脖子的高度,這人應該身形高大,應該是個成年男性。血液氧化程度不高,這說明,這事就是最近幾天發生的。
這個人很可能還在洞里。
屏氣凝神,木凝發現,山洞裏還有另外一人的呼吸聲,不過很好的隱藏在雨聲之下以至她現在才發現。
她悄悄拎起背簍里的鐮刀,貓腰輕輕地向山洞深處走去準備先發制人。
「誰!」
她看到一個人影半躺着倚靠在洞壁,便搶先揮着鐮刀砍上去。
還沒等鐮刀揮過去,那人影就靠着洞壁虛弱的倒了下來。
木凝收起鐮刀,確認他不是裝暈後才仔細觀察這個暈倒的男人。
那人一身青衣,氣質矜貴,即使衣裳花紋低調也能看出料子的華貴,絕非小縣城能有。
只是他此刻臉色煞白,想起洞口處的血跡,應該是打鬥造成的失血過多。
想起蘇母臨行前的話,木凝意識到可能近幾日山裡多出來的外地人都是來尋他的。
想到這,此時這青衣男子在她眼裡就不是昏迷的人,而是白花花的銀錢了。
「若是我把他招供出去,他們會給我多少錢呢,一百兩?」看這架勢,他一定是個大人物,「五百兩也能有吧」
爛俗的愛情劇套路,木凝可不是在山洞裏照顧受重傷男主,兩人再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主角。
她不是什麼聖母,何必為了救不相干的人冒險。
木凝轉身尋繩子準備把他捆住,雖然他現在昏迷,萬一他醒了,自己現在這副身體,可不一定打得過。
正在木凝找繩子的時候,青衣男子慢慢睜開了眼。
其實他早就醒了,聽到木凝要把他招供換銀錢的話他也聽到了,現在再不醒可就要被綁了。
「你…是誰?」他掙扎坐着起來半倚靠牆。
木凝只是看着他並不做聲。她還想問你是誰呢。
青衣男子打量了木凝一眼,見她的打扮只是個鄉野村姑就放下心來。
「姑娘……我被仇家追殺至此,你…姑娘可否幫我帶個口信,日後…我必有重謝。」他虛弱至極,用盡全力才斷斷續續的說完一段話。
日後?日後是何時,以他現在的狀態,他能有日後嗎,不清不楚的話一律按畫大餅處理。
木凝臉一揚,擺明了眼下沒好處的事情她不做。
重傷的男子見狀也明白了木凝的意思,思慮半晌,將脖子上的玉佩拽下。
品相上好的白玉混上青衣男手上的血污發出妖冶的光芒。
青衣男子深情地端詳着手裡的玉佩像陷入了痛苦的回憶,好一會兒才下定什麼重大決心似的,將它展示給木凝看。
「這個…玉佩……對我很重要,如果…你幫我傳信,這個,給你」青衣男子痛苦的閉上眼睛的說。
「如果我拿着它跑了呢,你怎麼辦」把玩着手裡的玉佩,木凝裝作漫不經心的說。
捉弄躺在地上的可憐人兒,她有種奇怪的罪惡感。
「我賭,你不會」
事到如今,他也只能賭一把,錯過眼前這個姑娘,不會有第二個人再來這個山洞了。
至少,在他死前不會。